案主惠約莫四十出頭,烏黑秀髮如清泉流過肩頭,一襲藍色長裙勾勒出修長身形;妝容淡雅清麗,讓她的笑容更顯溫柔。
從惠的敘述中,得知她的丈夫多年前外遇,當時小三還跑到社區叫囂挑釁,丈夫兩手一攤表示自己無法處理,於是惠強忍心中悲痛,鎮定地與小三對峙、釐清證據並劃清界線。 而這樣的折磨長達半年之久。 經此事後,惠對愛情、婚姻、眼前的男人不再抱有期待;但當年孩子還小,兩人並未離婚;後來丈夫也看似回歸家庭,在外人眼裡,他們是和睦如初的一家四口。 但這有如心尖上的一根刺,每每想起都隱隱作痛——她理性上不斷告訴自己都已成過往雲煙,但實際上卻不然。 如今兩位兒女都已然成年,惠問出埋藏心底多年的困惑: 「我其實不是宿命論的人,但俗話說『夫妻相欠債』,身旁的朋友也說或許是我上輩子欠他的。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上輩子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他、或是虧欠他的事?那我這輩子到底還完了沒?」 「今生的相遇皆為累世因緣,在覺察到前,人們容易受無意識中的『業』引導,也就是所謂因果和業力。」 「但,能看見就有改變的機會,因此,來看看身體的記憶吧!」
一觸碰到惠的手臂,感受到自己不停顫抖,一股打從深處的顫慄席捲全身——看到她蜷縮在角落不停哭喊,畫面嘎然而止。 「你還好嗎?怎麼在發抖?」惠感覺到我指尖傳來的發顫,關切詢問道。 我微笑搖搖頭,示意自己沒事。 惠的身體烙印著很多驚懼印記,於是詢問是否能再繼續讀取? 「可是會很可怕。」身體簡短回應。 「原來如此,但我想我能承受住的,而且有你和我一起,對不對?」 身體沈默一瞬,原先中斷的畫面倒敘播放。 在純樸的農莊中,活潑可愛又善解人意的惠,就如同春日朝陽透著活力且溫暖,無數青年為她所深深著迷。在眾多追求者中,惠心許忠厚老實的先生,歡喜迎向婚後幸福美滿的日子。 起初的確如她所願,生活充滿平凡而溫馨的甜蜜。然而,隨著時間的推移,她發現丈夫染上酒癮——原本溫和的他在醉酒後變得暴戾無常,甚至對妻兒拳腳相向,儘管隔日酒醒後總再三保證會痛改前非,但惡習難改。 在幽靜的夜晚,卻傳出一陣陣淒涼求饒聲。 酒醉的丈夫發瘋似地虐打惠,年紀尚幼的兒子再也忍無可忍,挺身想保護媽媽,卻在混亂中遭父親失手打死。 顫抖著探著兒子的鼻息,惠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。 她抱起再無生機的孩子,撕心裂肺的哭喊著,而在旁目睹一切的大女兒,也因此瘋了。 愧疚、悔恨、自責、憤怒和怨恨席捲而來,瘋魔般的案主在當時立下毒誓: 寧願窮盡一生、耗盡所有、就算千刀萬剮也要讓丈夫付出慘烈的代價。 那些畫面實在太強烈,感受到惠的心碎和悲痛,噙著淚訴說起她的前世故事。 「事情並不如你所想那般,你並沒有虧欠任何人、也不是來還債的;你會選擇與原班人馬再演這齣戲,是因為懷著對孩子們的愧疚,想要改寫劇本—想要成為足夠獨立堅強又有力量的母親,保護自己的孩子。」 提及孩子,惠早已眼眶泛紅。 「這些年來你很勇敢,而且也都做到了唷!孩子們都已平安健康的長大成人,你已經完成了靈魂的心願。」 「現在,你是否願意解開過去生所立下的誓言詛咒,放過丈夫的同時,也放過自己?」 泣不成聲的惠點點頭回應著,接下來為他解除這些誓言誓約,讓這場糾纏累世的八點檔終於劃下句點。 在平復心情後,惠表示自己在結婚時,對先生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動手打她,只要一動手就是離婚;同時似乎也理解為甚麼女兒從小就對疼愛有加的爸爸懷著敵意,甚至會毫不留情地教訓父親。 「當時聽到老公外遇,情緒上沒有太大的起伏,也沒有想一哭二鬧三上吊,第一個念頭只是想確保孩子們的狀態如何。」 「從那時候,我就說要離婚簽字也可以,但小孩要歸我;到現在孩子也大了,他還是不同意。」惠苦笑著,她不明白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有何延續的必要? 「因為你一直都知曉這件事呀!你最在意和關注的是你與這兩個孩子的連結,丈夫反而是其次。」 與惠相視而笑。
在離開前,惠詢問自己是否能重新開始呢? 「儘管大家都勸和不勸離,但你值得擁有更能支持、滋養你的關係;或許老公覺得時過境遷,現在都老夫老妻沒有改變的必要,但希望你記得,你永遠都有選擇的機會,去選擇吧!」 心結得解,惠如釋重負,她漾起笑容,眸中光彩綻放,一如當年那清純甜美的少女。 (後記) 半年後再次見到惠,她說自上次個案後,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! 這些年來都不同意離婚的先生,竟然願意和平離異;重獲自由身的她備感喜悅,兩個孩子都非常支持母親的選擇,並鼓勵惠開創自己事業和感情上的第二春。 「當時有來找你真是太好了。」看著惠洋溢著喜悅,我也同感幸福。